冷舅

上章城北旧事（五）

下山后王俊凯果然去找大婶买了点草莓，回到道馆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，王俊凯把草莓放到冰箱以后，就跟王源到厨房餐厅吃饭，郝正坤已经吃完了。

 

吃完饭两个人各自洗澡后，王源又跑到了王俊凯的房里来，王俊凯知道他是想过来和他一起睡，也没说什么，把被子捋了捋就躺了进去，靠在床背板抽烟，王源从床尾掀开被子钻进去，也靠着床背板看书。

 

好像突然想到了草莓还没吃，王俊凯下床拿了草莓之后爬到床上，王源看的书是一本小说，讲抗日战争时期英雄儿女的热血和长情，王俊凯平时不怎么看书，王源倒是看的，不过王俊凯怎么也没猜到，王源看书的时候竟然那么入迷。

 

就是喊他他不会回答，眼睛完全盯着书本，任由王俊凯往他嘴里塞草莓，不会放过任何一行字，看到王源看的这么起劲，王俊凯凑过去看了几行，王源翻了一页上头刚好是书里面男主写给女主的一封情书，什么‘我有福气娶你吗’，什么‘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你’的，王俊凯这种粗人看到这样的话就浑身鸡皮疙瘩，王源竟然看的有些动容。

 

“有那么好看吗？”王俊凯不信地看着他，结果王源竟然没理他，只是微微张嘴吃掉他递过来的一颗大草莓，眼睛一直盯着里头一行行文字。

 

“不理我？”王俊凯再次尝试，还是没有转移王源的注意力。

 

王俊凯用草莓在王源和书本之间划过，王源以为王俊凯要喂他，结果并没有，微微抬头“嗯？”了一声。

 

感觉到被深深忽视了，王俊凯放下正要拿给王源的草莓，伸手抢走那本书，王源却反手抓紧，“别，正激动！”

 

激动？呵！

 

王俊凯扯着书的一半拉紧，王源也不甘示弱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，“你干嘛你？”

 

“我刚刚跟你说话，你居然不回答我？”王俊凯一把把书扯过。

 

身体往后移了一下，躺了一半下来，然后把书用力地拍在床头柜自己的剑袴上，发出一声闷响，再顺手把要越过他夺书而反抗的王源拉住，王源坐着的位置比王俊凯下来一点，一个翻身，王俊凯就把王源完美压制。

 

胸口贴着胸口，两只手被分开压在枕头旁，王源的脚不安分地曲起想挣脱王俊凯的束缚，王俊凯动动双腿半夹住王源的膝盖，王源使劲想脱开一只手，结果王俊凯整个人撑住的力量压着他的手掌根本不能动弹。

 

王源就这样的姿势，觉得离太近了，而且这还是在床上，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多么暧昧，几番努力还是没有办法把王俊凯从身上‘剥’下来，最后只能放弃挣扎，扭过头想等王俊凯什么时候觉得没意思了自己放手。

 

空气中有勃发有力的心跳声分不清是他们两个哪一个人的，还有两个人刚洗完澡，体温因为相贴姿势逐渐在上升，难以说清这样的情愫，王源只觉得心跳飞快，快的自己都听不清，也无暇顾及王俊凯贴着自己的胸口，感觉到那心脏有力地在起伏。

 

闭着眼等了许久，都没等到王俊凯要放手的意思，王源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他，发现王俊凯正盯着自己看，这姿势太危险了了，王俊凯越凑越近，像是要亲他。

 

王源再次扭过头，再次闭上眼，根本不敢看王俊凯，又过了一会儿，感觉手臂的力量变轻了，可是王俊凯还是压着他。

 

“你不能放开我吗？”

 

有话好说啊，这么压着，多难受啊？

 

“不能。”

 

这是什么回答？！

 

王源还没来得及反应，下一秒，王俊凯从他身上挪到旁边，但是却张开双臂把他楼了紧，特别的紧，紧到王源胳膊有些麻痹，整个肩膀缩到了一起，王俊凯还固执地用脚勾着王源，王源的脚底贴着王俊凯的脚趾头，一股奇痒瞬间涌上了心头。

 

“要这样睡吗？”王源疑惑地问，嘴唇在王俊凯的锁骨窝瓮声地发音。

 

这样睡，明天王源一定会落枕。

 

“就这样睡。”

 

好吧，王俊凯你赢了。

 

没法反抗，因为王俊凯多年习武的力量，不是王源可以匹敌，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，真不知道他是吃错什么药了，“你今天怎么了？”

 

“没事。”王俊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刚刚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中，他只不过是和王源闹着玩，结果这一压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了。

 

就在把王源压制的一刹那，王俊凯就好像不是他自己了，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
 

“那你能放松点吗，我手臂要麻了。”

 

王源的话反而让王俊凯有些怔住了，慢慢地放松了点，下一秒王源的动作出乎王俊凯的意料。

 

王源的右手收在两个人之间，左手绕过王俊凯的腰收紧，额头埋着贴向王俊凯的肩头，双腿伸直，自然地贴着王俊凯，肌肤相亲让王俊凯感觉到一点点异样，像是在撩拨着什么。

 

其实王源这样，反而让王俊凯有些害怕，不敢承认自己是不是心动了，但是在这个地方这个年代根本就不可能被允许，连这样的想法都不应该有，可是王俊凯就是有了。

 

而王俊凯的一切举动，王源似乎都欣然接受，手牵手爬山，晚上睡在一起，还有王俊凯早就习惯了有王源给自己拿衣服煮面，这会儿还抱上了，这样真不好，不应该。

 

可是想到这里，王俊凯也知道自己既然能够这样想，就说明该放手了，但是低头却发现王源已经睡着了，看来爬山的确是挺累人的，突然又不忍心松开他，王俊凯把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覆在王源的后脑勺，把王源贴向自己。

 

其实王俊凯就是觉得天亮以后也许会有点对不起王源，因为明明答应过王源不打架，但是如果和蚊子他们去了车站，‘请’不回黑虎，说不定还是会打起来。

 

本来王俊凯想和王源坦白这件事，就是要去车站把黑虎绑回来这件事，但是他知道王源肯定不会让他去，他晓得王源会担心他受伤，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一个拥抱，这样一抱就无法抑制放不开手，真不像王俊凯的作风。

 

王俊凯抱着王源无法入眠，根本就睡不着，两个人相互贴着让王俊凯热的发烫，鼻息之间都是王源的薄荷香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叫嚣，总之他就是越闭着眼睛越清醒。

 

 

睁着眼睛等天亮，和蚊子约好的五点出发，等等要起来洗漱了。

 

王俊凯想了想，还是慢慢把枕着王源脑袋的那只左手抽出来，然后再把王源放在自己身上的右手拿开，让王源平躺好，再从被子里钻出来。坐到床边点了一支烟，看着窗子映着王源睡着的侧脸，陪衬这窗外的月光和星星点点，王俊凯想了很多。

 

想了如果自己真的对王源是动心的该怎么办，是应该说出来还是不说出来，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，就应该正视自己，可是又不知该如何面对。这种感情，是不是应该埋藏起来，他比王源大了七岁，怎么能带着王源‘胡闹’？说出来会不会太过我行我素了，他自由惯了，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，但是王源办得到吗？

 

在这北城，天天都有新鲜事发生，但是这样的事情，真的会成为一个让人过目就往的新鲜事吗？

 

其实想那么多干嘛？万一不是心动呢？

 

但不是心动，又是什么？

 

这一切来得太快了，快的王俊凯猝不及防，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这样来了。

 

一支烟接着一支烟，一包烟很快就抽完了，幸好时间过得不算很慢，四点半，王俊凯起身准备洗漱，发现王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醒了。

 

“你要去哪？”

 

“没有，你接着睡吧。”王俊凯故作轻松地看着他。

 

王源点点头闭着眼睛，就这么让王俊凯走。

 

 

和蚊子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到车站，王俊凯感觉屁股都坐麻了，刚到车站的时候火车正在检票，人群中几个人搜索黑虎的身影，其实黑虎挺难认的，因为黑虎有非常大众的一张脸，但是因为身材很魁梧，所以还不算渺小，最后还是让小豹子给找到了，王俊凯走上前的时候，黑虎被吓得退了一步，因为没有做好准备居然能让王俊凯逮到。

 

“黑虎，你哪能这么走啊？你爸都还在家呢？”蚊子看着黑虎的行李箱非常大，直觉他是要去别的地方很久，难以置信。

 

“我爸那窝囊，我没这样的爸！不罩我，还要我去给拉面馆糊墙。”说完黑虎一声冷哼的尾音还没断，就发出一声哀嚎。

 

王俊凯的拳头从来就没慢过，这次还是稳稳地扎实地打在黑虎的左脸，黑虎吐了口带血的唾沫，放下背包就揪住王俊凯的衣领，王俊凯一把甩开，又给了黑虎一拳，黑虎和王俊凯扭打了起来，两个人谁也不放过谁，势必要争出个输赢，蚊子看两个人都真怒了，连忙要上前制止，结果拳风一挥，额角就开始泛起了淤痕。

 

黑虎得意地甩开王俊凯，王俊凯飞速跑过再次把黑虎扑倒，黑虎的拳头重重地砸在王俊凯肩头和额角，几个人上来压住黑虎，只觉得黑虎是铁了心想跑了，挣扎的卖力，王俊凯已经有些看不清眼前了，另外的人压着黑虎竟然有些吃力。

 

“你爸养你那么久，这么说你爸，你也好意思！”王俊凯看着黑虎。

 

“羡慕我有亲爸？给你啊？反正我也不要了！”

 

黑虎话刚说完，王俊凯差点又给他一耳光子，被蚊子拦住，因为蚊子知道王俊凯要真怒了。

 

清晨小地方的火车站，工作人员不多，看到有人打架也只能围观，并不敢做些什么，报警也没什么用处，最后黑虎还是被几个人千辛万苦地带回了北城巷。

 

把黑虎交给了北城巷唯一的警察，因为放火，黑虎爸也不能保释他，虽然都是走个形式，但是这次警察老头子也很难通融，最后大人们还是建议，让黑虎帮忙修建面馆。

 

王俊凯回到道馆的时候避开了王源，因为他经过道馆前的五金店，看到那些铁器不锈钢上照到的自己的脸，全都是伤，还有些淤血，蚊子回去估计也很难交代。

 

郝正坤今天要带道馆的孩子们去比赛，本来这个时间应该都是小朋友的，但是道馆却空空如也，王俊凯回房间要经过道馆，绕着走的时候，看到王源从庭院里路过，王俊凯僵直了身子不敢动，生怕王源余光瞥见他就发现他了。

 

最后王源还是走了过去，没有发现王俊凯，让王俊凯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房间。

 

但是就在王俊凯回到房间之后，本来准备好要开始洗洗伤口给自己擦药。

 

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了，王俊凯坐在床上转过头看着王源，对上他的眼睛。

 

王源走进来站在他面前之后，王俊凯才发现他手上提这个药箱。

 

“王源……”王俊凯轻声地喊他的名字。

 

半晌还是没听到王源回答。

 

“王源？”

“别喊我。”王源半天才来了这三个字，坐到王俊凯旁边，打开药箱，先从王俊凯的脚开始，声音严厉，“这是怎么伤的？”

 

“磕到了。”王俊凯感觉得到王源的浓浓的怒气，只是无奈地机械性地回答。

 

像是惩罚一样，王源把药涂在王俊凯伤口上的时候特别的用力，一点也不温柔，和平时的王源一点也不一样。

 

包扎好小腿的伤口之后，王源看着王俊凯额头，“这是怎么伤的？”

 

“被打了。”王俊凯的语气有些可怜，因为他想表达这次他被打的比较惨。

 

王源沾了点药，棉棒还没触碰到王俊凯的额头，就用大拇指狠狠地按住王俊凯额头淤青后肿起来的那个地方，疼的王俊凯两眼一闭。

 

知道王源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现在很生气，因为王俊凯没遵守两个人之间的承诺。

 

“蚊子跟你说我受伤了？”

 

不是蚊子还能有谁？

 

“蚊子没说。”

 

其实王源不知道，只是猜到了，爬山那天王俊凯被蚊子叫出去的时候，王源就猜到了他们会有所行动，刚刚王俊凯回来的时候经过道馆，王源其实就在里屋，刚吃完早餐在洗碗，听得到王俊凯的脚步声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王源就是知道那脚步声来自王俊凯。

 

王源其实想让王俊凯别去，看到王俊凯走的时候，王源就很想喊他留下来，但是王源知道，那是王俊凯保护他的方式，所以他没有制止。

 

王俊凯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王源给自己包扎好所有伤口，上完所有药，王源什么也没说，就是面无表情地收拾着剩余的绷带，然后把用过的棉签都扔掉，整理好药箱之后，什么也没说就准备转身走了。

 

“我以后不打架了。”王俊凯对着王源的背影。

 

王源不说话的时候，太可怕了，总觉得王源随时都会不理他，王俊凯真的担心王源不理他。

 

“真的吗？”王源背对王俊凯。

 

“真的。”王俊凯回答的特别认真。

 

然后，不知道怎么，王源突然转过来，对着王俊凯笑了。

下章城北旧事（七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