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舅

上章城北旧事（十二）

#这章真的很甜哦

#依旧求评论

#发自内心的说，最近城北写的特别顺，你们有读的很顺吗？

 
 

估计王源从小到大也没这么哭过，算是把这十八年所有眼泪的额度都流完了，抬头的时候王俊凯看到王源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，竟然笑了出来，睡衣被王源的眼泪湿了个彻底，贴在王俊凯的肩膀有点微凉。

 
 

——王源儿，你还有我。

 
 

耳边是王俊凯的声音，这还是第一次听王俊凯这样喊他，以前都是大圆大圆地叫，有时候甚至也不喊他就直接和他说话，‘王源’两个字后面带着的儿化音，知道那不是王俊凯的惯口，倒像是亲昵地语气。

 
 

刚才准备止住的眼泪，又有些模糊了视线，王源又有点想哭了，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就觉得这句小说里看过的或感人或恶俗的话，在王俊凯嘴里说出来尤其怦然，镇住了王源的心身，言语无能也回应无能，王源把自己贴向王俊凯，贴的紧紧的，几乎剥不下来地贴着。

 
 

回想一年级的自己，摸着小圆肚腩坐在面馆里头看王一峰和面的时候，问过父亲为什么妈妈都出去一年了还不回来，当时王一峰不忍心说出真相，骗王源说妈妈只是出去旅游了，旅游的地方太美了，所以想多看一眼；初中的王源变得寡言沉默，就算是帮王一峰干活也带着耳机，耳机里是一些这个巷子里的邻里绝对听不懂的外国民谣，也许是王源打从心里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，便也不再问母亲的去向了，因为巷子里的人们时常会提到，也会看过父子俩之后，背着他们议论纷纷，王源其实真的是知道的，知道自己是被母亲丢下了，是连同王一峰一起被抛弃的；高中以后再大一点的王源愿意面对这些事情，再问王一峰的时候，岁月也早已在王一峰脸上刻下沧桑，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，甩开一团刚揉好的面团，手法潇洒干净，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和王俊凯一样的话，‘没事儿的，王源儿，你还有我。’

 
 

这么多年，王源已经不记得有母亲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，只不过想起来鼻子就酸的很，然而这句一模一样的话如今从王俊凯嘴里听到，王源心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。

 
 

因为他听得出来不是普通的安慰，更不是同情。

 
 

而是承诺，郑重的，严肃的。

 
 

感觉王源的情绪平复了下来，“困了吗？”，王俊凯的手顺着王源头顶的发旋往下轻揉，像在爱抚脆弱的小动物。

 
 

王源点点头，“嗯。”

 
 

“那你就睡吧，我来给你讲故事。”

 
 

反正王俊凯的衣服已经湿了，也满不在乎的样子，王源索性在王俊凯的衣领上蹭了蹭，把脸上的泪痕都擦完，抬头看向王俊凯，王源的皮肤被自己的眼泪浸的柔润，觉得整张脸都是自己的泪水，砸吧砸吧嘴皱了皱眉头认真评价，“眼泪真咸……”

 
 

王俊凯认命地闭了闭眼，咬紧牙关还是挤出了一句这样的话，“明天你得给我洗睡衣。”

 
 

“你要给我讲什么故事？”

 
 

“也没有，就是要说，你很好，特别的好。”王俊凯是真的不会说话，形容词永远就那几个，其实心里模拟了千万次要以什么形式说出这句话，到嘴边就只剩下‘好’这个字别无其他。

 
 

但是这样简单的夸奖对王源来说很受用，心情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，“我好在哪？”

 
 

“我知道你给巷子里各家小孩子补习收的钱不多，因为你知道这个巷子很多都是和你们家面馆一样的小本经营，黑虎打你还烧你家房子，你不去恨他，对你母亲的不辞而别，你也从没怨过。”王俊凯一边说，嘴唇贴在了王源的额角，说话的时候，嘴唇一动一动，撩的王源的额头有些痒，“你怕我觉得太内疚，知道我不喜欢听安慰，给我做东西吃又给我衣服，怕我有多余的时间钻牛角尖，还督促我戒烟，刚刚还说不管我离开多久都会等我回来，”说着，王俊凯低头要看向王源，发现王源已经闭上了眼睛，不知道睡着没有，但是话还是要说完的。

 
 

“以后我不想只听你开心的事情，你的难过和伤心我也想听，不要再一个人记着想着，知道你藏得住，但我也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受不住，因为你太好了，我想你把不开心的说出来，就能开心了。”

 
 

半晌没有得到回应，王俊凯知道王源一定是哭累了睡着了，不过没事，他话说完了就好，抬头把王源搂紧，让他贴着自己，却没看见王源的嘴角，微微弯起了好看的弧度。

 
 

第二天王源起来的时候眼睛有点水肿，不过也不影响他的俊，走到房间刷牙的时候，听到王俊凯在讲电话，大概是说在哪里集合之类的，说完挂了电话看到王源正刷着牙站在房门口。

 
 

“王源儿，来给我剃胡子。”

 
 

哦对，王俊凯已经有四五天没剃胡子了，胡渣已经冒头了，整个下吧都是青青的胡茬子，抱着王源的时候，总是让王源感觉下巴刺刺的。

 
 

“为什么要我给你剃啊……”

 
 

正刷着牙的王源口齿有些不清晰，嘟嘟囔囔的王俊凯也不知道他在说啥，就当他是答应了，走过去把王源拉到卫生间，在自己的脸上涂上刮胡泡。

 
 

王源刷完牙，用王俊凯的杯子盛了点水漱口，看到旁边涂了半脸刮胡泡的大男人，把抽水马桶的盖子盖上，像个孩子一样两脚开开地坐在那盖子上，乖乖地等着王源，“快点。”

 
 

王源半不情愿地拿起刮胡刀，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刮胡子，他自己的胡渣长得慢，一周可能都不用剃上一次，刚要触碰到王俊凯的脸，手就开始发抖，“你干嘛不自己剃啊？”

 
 

“我这不是懒得动手嘛？”王俊凯这话说的倒是理直气壮的。

 
 

“怎么不懒死你啊，没有我你怎么办？”王源差点就对着王俊凯翻白眼了。

 
 

“没有你，我就不剃了呗。”看着王俊凯满下巴的刮胡泡，一张嘴还一开一合地说话，王源觉得很像某个谐星，要不是手机像素不好，一定拿手机过来给他拍下来。

 
 

王源有点笨拙地下了一刀。

 
 

“下手太轻了，感觉没刮干净。”王俊凯真切地感觉剃须刀的刀片没有碰到自己的皮肤表层。

 
 

“太用力我怕弄伤你，我真的把握不好这个，你要不自己来吧……”王源的手停在他面前。

 
 

“我不，你给我刮，明天我就要去比赛了，你不给我加油打气吗？”

 
 

这是哪门子加油打气的方法，真是服了王俊凯了，一副智商减半的样子。几经波折，没有意外的，王俊凯下巴清洁溜溜，拜这位完美主义者所赐，王源也变得完美主义者了起来。

 
 

给王俊凯剃胡子费了不少时间，王源早上还有课，差点就忘记了时间，赶紧跑出去胡同口买了牛奶，让王俊凯配面包吃喝，然后自己一口气喝完牛奶，叼着面包就要出门了。

 
 

走到门口的时候被王俊凯拉住，“给孩子上完课直接回来，别又被木桶拖住了。”

 
 

“知道了，我十点半下课，还要去给八爷的孙子补习，中午午饭等我回来做吧。”交代完，王源就走的飞快，书包在背后一甩一甩，王俊凯站在道馆门口看了许久，直到看不见王源的身影才回了房间换剑道服。

 
 

王源的学校要举行文化艺术节，各个社团开始准备自己的节目，其实学校每年都差不多，也没什么花样，王源学的是声乐，大多数也不是一个人表演，几乎都是合唱或者多重唱，上完课回社团参加社团会议，合唱团这次居然提议不合唱了，要准备一个小型话剧，王源感觉没什么兴趣，只想早点走。

 
 

完美脱身之后，王源到了八爷家，认真地打着招呼进了里屋，看到八爷正坐在椅子边上摇着摇篮，拿着一个拨浪鼓逗摇篮里的小孙子，八爷家有三个儿子，让王源给补习的是大儿子的小孩，二儿子的孩子才刚出生不到三个月，正躺在摇篮里。

 
 

“来，老规矩，做题目，题目做完，给你一个糖吃。”王源拿出给孩子出好的题目，摆在孩子面前，突然小孩子就板起脸来了。

 
 

“大圆，你今天带的糖多吗？”小孩估计是学了八爷，眉目一皱和八爷还挺像，双手抱着胸，但是学不会大人那样的交叠，姿态倒是一比一仿真的，颇有以前八爷追着人讨债的架势。

 
 

“怎么了？”王源被他的样子逗笑了。

 
 

“那我这些题目全对，你要给我两个。”

 
 

王源看了一眼包里的糖，还好，给了他俩，自己还有一个，放心地转过头答应他，“好。”

 
 

乐姨突然从后面走出来，伸手在孩子脑门上弹了一记，目光柔和，但是语气有点严厉，“坏习惯，和你大圆老师讨价还价，把这习惯给我改了！谁同意你吃糖了？”说完抬头看向王源，“大圆你下次别惯着他，得寸进尺，一就是一，不要拉倒。”

 
 

孩子也不哭不闹，知道自己奶奶要生气了，可怜巴巴地看着王源，“就一个…一个……”

 
 

“好好好，快做题。”王源觉得这一幕温馨又好笑，伸手揉揉孩子的头当做安慰。

 
 

乐姨看着马上又要中午了，就琢磨着要到后面先把衣服洗了，八爷转过头瞅了一眼，看摇篮里的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，把拨浪鼓轻轻放到孩子手心里帮他握住，然后再直起身坐到高一些的靠椅上，“别看你乐姨像是凶的很，她以前可温柔了。”

 
 

王源知道肯定又有故事听了，这样想着，看向八爷，“我晓得，不过八爷到底是怎么追到乐姨的，巷子里都没人知道。”

 
 

八爷美滋滋地想了想，摸摸下巴的胡茬，“那时候我差不多有你这般大，却是很不理智的性子，有一次和人血拼，真心差点把命丢了，要不是遇到乐瑜刚好下了夜班，估计我那天晚上要能活下来也得落一身隐疾。”

 
 

“所以你和乐姨是一见钟情？”王源笑眯了眼睛，在这小小的地方，竟有这样多的故事可以听。

 
 

“她对我倒不是，她可冷淡了，不过因为我碰巧就带着一身伤坐在她家门口歇息，也是实在没有力气了，乐瑜把我领进屋，给我包扎完就把我赶走了，还让我没能耐就少逞能，说我这样的人不珍惜生命，是给医生添麻烦，那会儿啊，我就觉得被这丫头真是惹不起。”

 
 

王源点点头，虽说是这样，谁有想得到最后两个人能走到一起。

 
 

“我啊，就从没见过谁敢这么跟我说话，那时候心里只有道上的兄弟，也没尝过和女人来往的滋味，但是就在那以后一直想着她，做梦还梦见她了。”

 
 

王源也没谈过恋爱，但是也从没尝试过梦见谁。

 
 

“第二次见乐瑜，是有一次去医院看我一个兄弟，被打缝了好几针，出来的时候一个小护士要去给乐瑜送几本书，临时被喊回去有一台手术要上，我们这些混混经常去医院的，和医生护士真的也算有点熟悉了，当时我一心想能见到乐瑜，一句话就拦下了这活儿。”八爷说完嘿嘿笑了起来，闹闹后脑勺，“去的时候乐姨刚洗完澡，估计她也没想到会是我给她送来东西，她出来的时候穿得不怎么整齐，不过也就那一眼，我就觉得足足够了。”

 
 

其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故事，但是从八爷这里听来格外动人，王源一边听着，心里一边想着王俊凯，想到记忆最深刻的那次相遇，害怕被勒索的他，颤颤巍巍对王俊凯说自己没有钱，把王俊凯当成了小混混，王俊凯的表情泰然自若，居高临下地眯起眼睛看他，眼睛里一汪桃花潭水，王源到现在还记忆犹新，那天王俊凯离开的时候，王源在里面还听到王俊凯说，想吃他们家的牛肉面。

 
 

虽然不知道自己家的牛肉面有什么魔力，能让王俊凯这样心心念念，就在第二天告诉父亲黑虎被王俊凯摆平后，王一峰让王源主动给王俊凯表达一下谢意的时候，王源心里突然激动了起来，仿佛找到了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王俊凯说上话，结果以自己父亲的名义说要请王俊凯吃碗面，却被王俊凯拒绝了，回家后生怕王俊凯会忘记同意来他们家吃面的事情，特地找王一峰询问了适合王俊凯比赛期间吃的牛肉面。

 
 

会想学剑道，真的是想变得和王俊凯一样强大，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，就是想和王俊凯待在一起，想陪着他。

 
 

王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像八爷说的那样，就看到那个人一眼，便能觉得足够了。仿佛一个对视，一切都能得到解释，这样的感觉，王源目前为止好像也还没有过，但是如果可以，真的希望未来可以有，如果未来有的话，真希望是和王俊凯。

 
 

心里像是确定了什么，王源觉得踏实了许多。

 
 

时间过半，孩子的题目还没解出来，杵着笔杆歪着脑袋，瞄了一眼王源，有瞄了一眼自己爷爷，可能是想问王源，又怕爷爷骂他笨。

 
 

“不懂？”王源低下头看着孩子，握住小孩的手，控制那支笔写下解法，然后一个一个字，每一个步骤都讲解清楚，小孩就像开窍一样，接下来的几道题都做的很流畅，王源满意地给了他两颗糖，“一个晚饭后吃，一个明天晚饭后吃，做得到吗？”

 
 

“好哦！”孩子握着糖开心地点头，接受命令那样一板一眼地回答。

 
 

王源给孩子补习完是十一点半，差点被乐姨揪住留下来吃饭，跟乐姨说了王俊凯在等他一起吃饭，乐姨才肯放行。

 
 

到菜市场买了牛肉和菜叶，想着明天王俊凯就要去比赛了，王源决定，还要再给他做一碗，符合他赛前饮食的红烧牛肉面。

 下章城北旧事（十四）